糖心vlog破解版入口:巩国兰全集-学医13年后,他注册成为外卖员

脱下白大褂,穿上外卖服,当最后一丝亮光被五彩闪烁的霓虹灯取代时,王麦便开始了一天的变装时刻:白天,他是医院里受病患信任的主治医生、住院总;夜晚,他是为无数食客配送美食的外卖骑手。
在个人社交账号上,王麦如此形容自己的生活:" 下班送外卖,五块钱的单说抢就抢 "。镜头里,他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中,于临街店铺或商场中匆匆取走备好的餐品,偶尔兴致来了,还会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扭上一段妖娆的 " 水蛇舞 "。

(图 / 社交平台截图 @内六角)
视频之欢快,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临床住院总的兼职生活,因而有粉丝疑惑提问:" 这么卷?打三份工啊,医生、外卖和视频博主。"
面对网友的调侃,王麦怡然自得。于他而言,兼职送外卖和喝咖啡、骑行、爬山没有本质区别。他说:" 快节奏的生活中,每个人都需要自我调节,而送外卖就是我的选择。"
最近,王麦和《新周刊》聊了聊他的 " 斜杠 " 生活。
暂时抛却生活和工作中
不得不面对的压力
我是湖南一家教学医院的医生,日常工作是围绕科研、临床和教学展开的,这也是我们医院考核医生的三大部分。其中临床是每位医生日常工作都要践行的,科研则多在下班后,教学要等待安排。
和多数医生一样,手术、会诊、查房以及做实验、记录数据等都是我的工作日常,平均一天 4 台手术的工作量,让人从早上 8 点紧绷到晚上 9 点,有时甚至会更晚,这就造成了人与人的交流越变越少。

为病人问诊的王麦。(图 / 受访者供图)
送外卖的想法,产生于 2021 年的某天,我被堵在下班路上时,偶然看到了一名在车流间急速穿行的外卖员,他匆匆一闪而过的背影,给我一种对方很开心、不受束缚的感觉。那时我想,也许我也可以通过骑车,暂时抛却生活和工作中不得不面对的压力。
毫不隐瞒地说,在博士毕业之前,我的生活一直很顺遂,不仅是所读高中的理科高考状元,还被省内最好的医学院录取,并在求学路上一路读完了硕士、博士,读博结束后还在国外一所大学接受了两年的联合培养,并在培养期间撰写了一些很好的研究论文。
如果人生顺风顺水,我会在 2021 年回国后,凭借关键论文以博士后的身份顺利入站,并获得被评为副教授的机会。但就是在那一年,我先是因为疫情错过了博士后进站,论文原定的发布期刊也因某些不可抗力被更换了,有望获评的特聘副教授自然也就被取消了。
更糟糕的是,我后来在回国办理入职手续时才得知,因为博士和硕士期间的研究方向不同,我在硕士期间完成的三年规培只能作废,入职后还要重新接受规培。好在经过和医院多番商讨,我的规培时间被缩短至 1 年——而当时我已经学医 13 年多了,晋升依然受限。
突然而至的种种意外,让我首次体会到了压力,这也是我想要送外卖的根源:我想通过送外卖,缓解诸多意外带来的压力;也想看看繁忙世界里,大家都在奔向哪里,想去接触一些自己未曾到过的地方。

借助电动车,王麦接触到了很多陌生的城市角落。(图 / 受访者供图)
注册成为外卖员的流程很简单,提交相关资料后,等待审核即可。值得注意的是,在外卖系统中,骑手分为众包和专送两种:前者属于兼职性质,可以自由选择接单时间,但收入较低;后者属于全职,有固定的上班时间,收入较高,但与平台绑定得也更加紧密,几乎没有权利拒绝平台的派送任务。
我属于众包骑手,每次送外卖的时间不固定,接单频率也很有限,心情不好或天气较差都有可能成为不接单的理由。刚注册成为外卖骑手时,我还多次拒绝过平台派发的配送任务,仅做 " 顺风单 ",结果是没有罚款,也没有限制接单。但最近,不知道是不是平台更改了接单规则,拒绝的次数多了,就会被限制接单。
其实这种随意的态度是绝对不可能养家糊口的,所以在专送骑手身上很难看到。我至今记得,2021 年开始送外卖时,我曾和几十个外卖员一起到长沙总部接受培训,他们中不少人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,还有许多人表示想开通多个平台同时接单,只为多赚些钱。
送外卖,没那么简单
从 2021 年到现在,我断断续续送外卖也接近 4 年了,这期间从来没有被人打赏过,投诉倒有几次。其中一次是因为导航出错,我走进了死胡同,订单超时了。
还有一次,我的手机在送单途中突然失灵,既不能正常导航,也无法通过平台提供的虚拟号与顾客取得联系。无奈之下,我只能通过另一部手机与商家通话,通过对方与顾客沟通情况。

(图 /《逆行人生》)
面对这些意外,我只能选择自己解决,或者被动等待顾客投诉、平台罚款——这也是超过 1000 万外卖骑手的生存现状。这些经历让我意识到,送外卖并不像外界看起来那么简单:只是单纯地接单、送单。可以说,送外卖也是一项考验脑力的工作,在完成订单前,骑手也无法确定会遇见哪些突发情况。
为了能顺利完成订单,骑手们有自己的配送偏好。那些不太需要折腾且回报率较高的单子,往往一经平台发布就被抢空,而那些需要先送一栋楼再送一栋楼,或者需要爬步梯的单子则鲜有人问津。

(图 /《承欢记》)
面对这类单子,骑手可以选择拒绝,但平台也有权拒绝骑手,谁处于最被动的位置一目了然,那些难以送达的单子总会以强制派单完成。如果骑手拒不接单,则有可能会被罚款或被限制接单——对于靠送外卖谋生的人而言,这无疑是 " 雷霆手段 "。
某种意义上,送外卖和做外科医生并无本质不同,大家都是在为了生活而工作。但在社会上,我能感觉到人们对两种职业的不同态度。比如送外卖时,有些小区的保安会以一种不太友好的、命令式的语气,要求我 " 赶紧走,不要拦在路上 ",但当时我只是花了几秒钟拍照留底。还有一次,我在医院送外卖时,被人从后边推了一把,而旁边有足够的空间可以通过。
类似的情况我在医院穿上白大褂时从未发生,门口的保安每次对我都很客气,病人对医生也多是信赖和友好的,他们从不会无缘无故刁难或推搡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。这种外人很难察觉的差异,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到。

王麦在送外卖途中。(图 / 受访者供图)
送外卖的 4 年里,我越来越能体会到外卖员的辛苦,也能感受到诸多善意的表达,多数顾客在订单超时时都会表示理解,有些人还会特意叮嘱雨天送单的外卖员注意安全。
此外,送外卖的经历也强化了我订外卖的能力,那些上传有商家图片、可以堂食的商家往往比较干净,而同一范围内,轻食会更健康。我曾在送外卖时走进过不少商家的后厨,那些仅供外卖或做麻辣烫的店家,卫生环境往往令人担忧。
线上和线下,我有三重身份:医生、外卖员以及视频博主。三种身份中,我自觉最轻松有趣的是拍视频。这可能是因为,我所在的医院有几千名医护人员,但不同科室之间并不相熟,甚至是同一科室,人们也很少交流,而送外卖和拍视频给了我与他人、与世界交流的机会。
最早发布外科医生兼职送外卖的视频后,有很多人表示不解,觉得医生已经很累了,哪里还有那么多精力送外卖,但真实情况是我并非全职骑手,每月的送单量屈指可数,送外卖更多是我的调节剂。
事实上,每个人都需要喘息之机,每个人的放松方式也不尽相同。送外卖于我而言,和骑行、逛街、喝咖啡等方式并无本质不同。

王麦说最爱送外卖了。(图 / 社交平台截图 @内六角)
因为只在下班后送外卖,且送外卖的频率很低,加上我会提前捋清科室内的基本情况,所以我几乎不需要担心送外卖的时间和工作会发生冲突。唯一一次在送外卖的途中接到医院同事打来的电话,是对方有个小问题需要咨询。
有空时,我会细细翻看视频下方的评论,也会浏览私信。在私信里,我经常会接到一些医学生的提问,内容多与学业或就业困惑有关,有些人还会问我该怎么注册成为外卖员。

王麦回复网友关于医学的问题。(图 / 社交平台截图 @内六角)
除了这些内容,我和很多拍视频的人一样都曾遭遇到一些想法极端的网友的谩骂。比如我在简介里写了自己是高考理科状元,却不期被人攻击 " 什么垃圾学校的高考状元,读的是什么破医学院 ";还有人私信我,说医生送外卖是在羞辱外卖员,对不起父母什么的。
我通常不会回复这些话,只是草草拉黑、举报了事。关上屏幕,我和多数人一样,都在为生活努力。
目前,外科医生依然是我的主业,送外卖和拍视频都是兼职。不过,外科医生兼职送外卖的视频发布后,我接到了宣传科同事打来的电话,对方劝我把视频删除了。但我还未来得及行动,视频就走红网络了。宣传科的同事又告诉我,视频可以不删除,还问我是否有需要解决的困难。
而今,医生在视频平台开通个人账号早非新鲜事。但不得不承认,细看这些账号就会发现,内容同质化很严重,多围绕诊室故事、医学科普等内容展开。
要在这样一条赛道上杀出重围并不容易,所以我最近正在思考,该如何保持内容的趣味性,只是目前尚无头绪。
在快节奏的今天,无论谁进入短视频赛道,都是一条相当不容易的道路。